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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,年少時的暱友豆豆來電聊到近況,約好時間去老友邱阿姨家聚聚,以前住在花園新城的歲月記憶幾乎喚回來了。

那時,每個週末一家坐過一家,被人請、請客人,看藝術圈朋友的作品、蒔花養草、談國是論生活,有趣人物滿山,一會兒,有人給了你什麼新鮮玩意,誰做了啥東西,都是週末間忙乎的課題。

記得畢業不知幾年,一回,在新生南路遇上大學的認知心理學老師秀秀(知名兒童哲學家),他那一頭像高麗菜的捲髮不變,秀秀劈頭問我,「你不是出國唸書嗎?」

「沒去!」

「結婚沒?」

「沒。」

「那跟誰住在一起?」

「住家裡呀,要不然要住哪?」

「你都幾歲啦?還跟爸媽住一起?」秀秀老實不客氣批評道。

不由分說,秀秀叫我上新店花園新城找他幫忙找房子,「哪天來看看,花園新城很好啦,搬出來啦!」

老實說,大學時上這捲髮老師的課,我最常注意他穿那頗有鞋跟的木屐,還有記憶最深的是學期末,他帶我們去吃純牛奶做的霜淇淋,至於認知心理學念的馬馬虎虎,勉強80來分。至於花園新城?就是我初中曾去蘭溪烤過肉的地方,還有幾座游泳池,實際方位在哪根本沒概念。

豆豆和我依捲髮秀秀的指示,在羅斯福路上搭了超級老爺的交通車一路晃上去,哇哩!真是個宜人居的好地方,大樹成蔭,小花小草色彩繽紛,紅磚階梯苔痕處處,還有紫鴵鶇在路旁跳來跳去,後山更是假日活動筋骨探險的好標的,一眼就愛上他了。

捲髮秀秀住在花園二路,沿著山壁建的階梯式房屋,院子偌大而寬,師母是個高壯有點嚴肅的美國女子,倒是兩歲女兒靈靈也是捲髮,但是可愛得像個洋娃娃,有著混血兒的深凹輪廓,一雙靈活的眼睛巴札巴扎地盯著你,三兩下就跟我們混熟了,要走時,靈靈還很不捨。

未幾,秀秀就打電話來家裡說幫我找到房子,趕緊上來看看。老實說,當時並未真的打算要搬上去,而且多一筆房租,更糟糕的是,不知怎麼開口跟爹娘說呢?捲髮教授是行動派,三天兩頭催我去看房,這一看,50來坪大的房子,陽台真開闊,台北市紅塵盡攬眼前,如何抗拒它呀?沒辦法就是橫了心搬囉,老媽很火,說:「沒結婚搬出去幹嘛?你不要家啦!」我只好採取折衷措施,一半住家裡,一半住山上。

花園新城期間,我把佈置和料理家裡的本事徹底發揮,去迪化街剪布做桌巾,買鍋買鏟的,曾在後山的廢棄老屋撿了一批台灣手繪的大大小小碗盤;更妙的是,有一回,在路上看到一只比冰箱還大的木箱,我打了計程車就扛上山去了;還撿過一個子彈箱,用運送貨物的松木箱做成置物架與書架,這些東西都被我打理得乾乾淨淨,四個房間各有韻味。

廚房更是我的重鎮,禮拜四上山就開始做吃的,一早起來磨咖啡,就是這樣一搞,養成咖啡癮,弄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,還和豆豆開了咖啡簡餐店,經營了三年,真是夠瘋狂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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